洞穴崇拜（五）

    五、洞穴文化
　　
    綿延數(shù)千年的洞穴崇拜對土家族文化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土家族的洞穴建筑、洞穴習俗、詠誦洞穴的詩文、洞穴旅游開發(fā)等等無不與洞穴崇拜有著直接或間接的聯(lián)系。當然，隨著土家族洞穴文化的發(fā)展，其間的生殖信仰因素已逐漸消亡，實用與審美因素則日趨增多，但是，不斷發(fā)展的土家族洞穴文化在任何時候都是割不斷與昔日洞穴崇拜的臍帶聯(lián)系的。換言之，沒有先前的洞穴崇拜，就沒有后來的土家族洞穴文化。
　　
    土家族洞穴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洞穴建筑，特別是土司時期的洞穴建筑。一些土司王喜歡將天然洞穴建成宮殿、居室、游玩之所，除了洞穴有天然防御功能外，也與洞穴生殖崇拜影響有關。土司王以洞穴為“先世衣冠之所”，視之為吉祥之地，以為洞穴可以使其健康長壽，子孫綿綿不斷。這可以說是土司王熱衷于修建洞穴建筑以為居所的潛在原因。最著名的洞穴建筑當屬容美土司的萬全洞。容美土司田舜年撰文《平山萬全洞記》記載了他修建萬全洞建筑的過程：“洞初名何家洞，萬全洞則余修葺所名也。……始入洞時，中皆大石填塞，平地僅二丈許，為土民屯守之所，予相其勢可開劈也，遂于去洞咫尺之新平始葺署舍，環(huán)列四市，以定其基。舊稱洞中無水，僅仰汲山巖上涓滴。然非無水也，水皆由石中行也。盡起其石，筑為城臺，而泉流如注矣。予自癸亥春移居新坪。在洞經理日多，至丁卯之冬，守御既固，亭閣亦稍完備。每當日月照耀，云霞卷舒，覺山川草木，蔚然深秀，游其間者，莫不以物外巨觀，而豈知良工心苦，籌所以緩急可恃者，非一朝一夕之故耶！”萬全洞可謂容美土司的洞穴式宮殿，洞址在一懸崖絕壁上，洞口呈圓形，用制作工藝精良的條石壘砌，洞口上方右側是一碉堡石臺。洞內有一獸形鐘乳石、一花臺、一小魚池。兩側建有亭臺樓閣。洞口左側石壁上鐫刻著《萬全洞記》。
　　
    清顧彩《容美紀游》則記有容美土司所建另一溶洞——萬人洞：“二十七日游萬人洞。（行署東下坡三里）洞在坡下。磴道一里，渡水一重，洞口有街有門樓，守洞者家焉?？椭辆呔乒?，食畢登洞。其石如古銅色，多孔竅，處處可坐。游人高下憩其間，如仙人屏障。最高處有巖樓，梯懸十仞，攀之惴惴，巖上亦有人居。其道由石壁中曲盤而上，甚幽黑，莫之敢躡。正中有挹泉軒，甚爽，豈四壁多題詠。軒后即龍湫，水純碧，上有橋可渡，今橋圮，游止于此，后洞不復可到也。水淺時出白骨如牛膊，潔白堅剛。散布沙間，或日：此龍骨也，天旱取投湫中，翁然鳴，天乃雨。”
　　
    容美土司還建有“情人洞”和“情田洞”。永順土司也建有“冷洞”、“熱洞”，分別供夏日避暑、冬日御寒之用。
　　
    洞穴豐富的文化內涵、神奇的自然景觀和巧奪天工的建筑也引來人們游覽觀光，特別是文人騷客的游歷，少不了題詩作文，這樣便產生了洞穴文化另一組成部分——洞穴詩文。
　　
    題詠洞穴的詩歌多借洞穴的奇特景觀，抒發(fā)詩人浪漫主義的遐思或禪宗、道家的情懷茲錄幾位土家族詩人的洞穴詩，以觀其情。
　　
    冉天章，明代人，四川酉陽第十五世土司，其僅存的一首詩即為洞穴詩，《題仙人洞》：
　　
    洞里神仙渺莫猜，
　　
    海風幸不引船回。
　　
    四周蒼蘚雕蟲篆，
　　
    一脈靈泉撒蚌胎。
　　
    花自無拘開又落，
　　
    云如有約去還來。
　　
    誰能靜習長生術，
　　
    向此燒丹掃綠苔？
　　
    此詩借仙人洞之幽靜、神秘的景色，抒發(fā)詩人對閑云野鶴般的生活的向往之情，表現(xiàn)出一種道家的仙人情懷。
　　
    冉舜臣，明代人，四川酉陽第十六世土司，他的《題大酉洞》一詩則借大酉洞勝境抒發(fā)了他對神仙自由自在生活的向往：
　　
    鬼斧何年為劈開？
　　
    洞天風景足徘徊。
　　
    泉鏘佩玉冷丹壑，
　　
    竹泛荷香上石苔。
　　
    姑射千年留勝跡，
　　
    華陽穴月凈塵埃。
　　
    莫因仕宦遲吟興，
　　
    取次清游覽勝來。
　　
    莫如爵，清末湖南桑植縣涼水口人。其詩《過馬陵洞》詠湖南桑植涼水口的馬陵洞，再現(xiàn)了澧水穿洞而過的情景：
　　
    風景清和四月天，
　　
    馬陵道上雨綿綿。
　　
    洞口微開濃霧鎖，
　　
    山腰已斷白云連。
　　
    波橫兩岸人垂釣，
　　
    櫓響三聲客放船。
　　
    崖上留題苔漸滿，
　　
    模糊墨跡姓猶傳。
　　
    夏楚鴻，民國永順人，其詩《古洞仙蹤》題詠距永順縣城二里遠的不二門對岸的大石洞，人稱仙人洞：
　　
    誰將古洞一丸封，
　　
    不見王喬與赤松。
　　
    剩有青青河畔草，
　　
    我來仔細認仙蹤。
　　
    除洞穴題詩外，還有一些洞穴文，或記洞穴開發(fā)始末，或描寫洞穴綺麗的風光，或敘說洞穴防御、居住、避暑寒等功用。此類洞穴文，前文已有引用，此處引清代顧彩《容美紀游》中“游上平山燕子洞”一節(jié)，再予補充：
　　
    “二十四日大熱，游上平山燕子洞，深可二十里。秉樺皮為燭而人，童子六七人迭放爆竹，以警山妖，進洞甚窄，漸入漸寬，可以方軌聯(lián)轡。而壁具仙人花卉鳥獸樓臺之形，皆石乳之所繪畫。其平地有石爐、石燭臺、獅、猴及石人聚語之狀。又有石欄繞之，小大不一，叩之皆有聲如磬。俱在暗中，非舉火莫見，殆造化之奇也。其泉甘洌，飲之卻暑。土人云：‘能再人十里，當見天光，有隱士具衣冠出迎，乃古避世得道不死者。’惜余無緣遇之，從人告燭盡，仍由故道出……”此則游記，記洞中奇石，用多種事物作比，展現(xiàn)了一派生機盎然的洞中世界，又引入鄉(xiāng)人傳說，更添幾分神奇。
　　
    土家族洞穴文化的另一組成部分是洞穴旅游。土家族山區(qū)雖也不乏秀麗山水，但與全國名山大川相比，畢竟不占優(yōu)勢。土家族地區(qū)獨特的自然旅游資源在于溪與洞。土家族地區(qū)層巒疊嶂，溪溝縱橫，溶洞遍布。溪流深切山體，構成眾多的深山峽谷景觀，溪溝水急，是漂流的好去處。而眾多的溶洞中的奇峰異石則組成了一條條自然畫廊，且溶洞中多有溪流穿越，為人們漂流游覽洞穴提供了便利。目前，溪流與洞穴兩項旅游資源的開發(fā)在土家族地區(qū)已漸成規(guī)模。溪流旅游開發(fā)已產生影響的項目主要有：神農溪漂流、清江河漂流、猛洞河漂流、丹水漂流，此處不再多述。而溶洞旅游資源的開發(fā)雖然較早，但影響不及前者。事實上，土家族地區(qū)有名的洞穴極多，而開發(fā)者寥寥無幾。為引起有關方面的重視，現(xiàn)將土家族所處清江流域和酉水流域的著名溶洞羅列如下：
　　
    清江流域著名的溶洞有：落水洞、龍洞、出水洞、萬人洞、萬全洞、情田洞、老虎洞、雙龍洞、黃金洞、石通洞、巨猿洞、通天洞、無源洞等。
　　
    酉水流域著名的溶洞有：高洞、折洞、陽洞、硝洞、老鴉洞、花雀洞、貓兒洞、田家洞、打繞洞、紅巖洞、響水洞、石堤洞、酉籌洞、打襖家洞、大酉洞等。